請叫我May B：觀眾銘記Maguy Marin的傑作
Claudine Colozzi
十位舞者被關在養老院或瘋人院裡，看起來像是表情痛苦、頭髮凌亂、悲傷的小丑，他們在狂熱與粗俗之間搖擺不定，既害怕與他人接觸，又害怕孤獨。 《May B》任性的遊客穿著破舊的衣服，拖著笨重的身體在舞台上表演，這是1980年代法國新舞蹈運動的典型代表。他們身後留下白色的痕跡；在每一次震動和搖擺中，都會讓覆蓋身上的灰塵四處飛揚。在一種半喜慶、半陰暗的氣氛中，小團體形成，似乎想要戰鬥或逃離，卻從未找過解決辦法。「當我第一次接觸這部作品時，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讓我覺得這是一幅描繪人類處境的鮮明畫作。」Béatrice說。她是巴黎市立劇院的編輯和常客，自1995年以來一直持有該劇院的季票。她表示：「我記得當時產生了一種矛盾的情緒，既悲傷又喜悅，既感到不舒服又完全被這部作品吸引。」
在首映43年後，《May B》依舊備受觀眾青睞。為甚麼無論何時第一次觀看這部作品，它都能如此引人入勝且充滿情感共鳴呢？ 這就是匠心傑作的奧妙所在。但如果現在認為節目與觀眾之間的關係十分緊密，那麼這關係的建立開展得並不順利。1981年，當在昂熱市劇院首演時，在觀眾中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應和不解。時至今日，一些初次觀看該劇的人仍抱有這種反應。接近50歲的中學教師François說：「我不得不說，看到這些穿著荒唐的人物，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於2006年在巴黎貝克特節上首次觀看該劇，以紀念這位作家誕辰100週年，貝克特的作品是《May B》的靈感來源。François表示：「我不討厭它，但我實在不明白它講的是甚麼，即使我聽說過很多關於它的事情。」
《May B》，Maguy Marin，克雷泰伊藝術之家，1991年 ©法國國家舞蹈中心媒體圖書館，Jean-Marie Gourreau基金會
如果《May B》總是能引起觀眾的強烈回應，那是因為它的表演反映了一個具有顛覆性和打破傳統形象的普遍問題，這可能會令人感到不安。這部作品講述的是統治與剝削、苦難與團結的故事。「在整個戲劇中，我們跟隨著這些角色，彷彿在觀看自己的生活展開，我們既感到悲傷，又看到希望。我們一直懷有這樣的疑問，屏住呼吸：它們會繼續屹立還是會倒下？」Samira說道，她是一名顧問，已經觀看了20年的現代舞。如果這部作品如此引人注目，可能是因為呼喚著觀眾。洛林大學副教授Martine Maleval在《Dance Masterpieces》系列叢書中撰寫關於《May B》的分析稱：「十位舞者在封閉、令人窒息、不透氣的空間中移動。在某個時刻，他們會停下來，看著我們。他們以這種方式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以至於我們別無選擇，只能與它們一起登上舞台。」
樂譜亦為這部作品增添了力量，並在人們的想像中留下了印記。它從舒伯特的音樂開始，一直延續到迪特里希·費舍爾-迪斯考在《Winterreise, and closes with》的最一句那令人心碎的聲音，最後以Gavin Bryars的一首作品結尾，當中一位無家可歸的人唱著《Jesus’ blood never failed me yet》。曾在1982年阿維尼翁藝術節上首次觀看這部作品的前舞者兼新聞處官員Patricia回憶道：「真是太震撼了！那時是我職業生涯的初期，我盡量多看演出。這首音樂讓我駐足忘返。我趕忙去找錄音。但是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們沒有像現在這樣可以透過互聯網輕鬆獲取資訊的渠道。」
《May B》，Maguy Marin，克雷泰伊藝術之家，1982年 ©法國國家舞蹈中心媒體圖書館，Jean-Marie Gourreau基金會
在《Toucher au nerf》一書中，Maguy Marin與戲劇美學學者兼歷史學家Olivier Neveux對話，提到了《May B》的創作者對這部作品持久成功的批評。Marin說：「對我來說，觀眾對這部作品的崇拜是一種讓它變得無害的方式。」 Martine Maleval不同意這種觀點，她表示：「在我向學生展示此作品並在電腦上循環播放它之前，我可能是在1984年或1985年第一次看到它。我一直記得，那徹底顛覆了表演規範。如今，它仍然具有同樣的顛覆性特質，仍然會讓人感到非常震驚。」
《May B》的形式非常破格，它展現了一群穿著拖鞋的人在舞台上來回走動，互相嗅聞，互相打量，互相摩擦。曾是舞者的醫生Céline回憶道：「25年前我第一次看這部作品時，我記得我反覆唸著的一句話就是：『結束了，它結束了。很快會結束，它很快就會結束。』我打算再去看一次。我希望能再次被它生動有力的主題所打動。」
《May B》
編舞：Maguy Marin
2024年3月26日至28日，熱訥維耶劇院
4月4日至6日，巴約訥南阿基坦國家劇院
4月21日和22日，倫敦沙德勒之井劇院
6月4日，德國費爾德布魯克的Dance First Festival舞蹈藝術節
《May B》，Maguy Marin
Martine Maleval
《Dance Masterpieces》系列Scala新版
2023年9月發佈
《Toucher au nerf》
與Olivier Neveux的對話
Éditions Théâtrales，《Methods》系列
2023年12月發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