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Forsythe而走在一起的兩位「鄰居」:Gjoka & Yasit
Emily May的《ALIGNIGUNG》
驟眼看來,Brigel Gjoka和Rauf “RubberLegz” Yasit似乎是兩個在個性方面截然相反的人。Gjoka來自阿爾巴尼亞,是受過傳統舞蹈訓練的舞者,自2011年以來,一直與William Forsythe保持合作,而Yasit則是自學成才的庫爾德裔德國街舞男孩,曾參加過世界各地街舞大賽,並擔任評審。然而,兩人在排演Forsythe的2019年作品《A Quiet Evening of Dance》的過程中,產生微妙的「化學反應」,隨後一起創作了《Neighbours》——一段抽象卻充滿感情色彩的雙人舞,他們在作品中探索共性。在《Neighbours》於今年秋天開啟法國巡演之前,Gjoka和Yasit講述了他們個人的成長與創作過程。
您最早關於舞蹈的記憶是甚麼?
Brigel Gjoka : 我出生於80年代後期,當時阿爾巴尼亞還處於共產主義的統治之下。跳舞於我而言並不陌生:在我們的家庭聚會上,大家會唱歌,也會跳舞,當然主要是民間舞蹈。於是自然而然地,我參加了地拉那國家芭蕾舞學校的面試。但我最後並沒有畢業,因為我得到一個在康城受訓的機會。畢竟,在當時能夠離開國家更加重要。
Rauf « RubberLegz » Yasit : 我爸爸是庫爾德舞蹈老師,所以我也開始學習民間舞蹈。在我12歲時,我接觸到了街舞,並開始探索嘻哈音樂。
兩位最初是如何因William Forsythe而結緣,並為加入 《A Quiet Evening of Dance》 (2019年)項目為他跳舞的?
B.G. : 在搬到法國之前,我根本沒接觸過現代舞。在那個年代,在阿爾巴尼亞接收外界資訊的唯一途徑是走私錄影帶。2011年,我加入Forsythe Company,感到賓至如歸,似乎自己本就一直在那工作。我必須非常努力地超越自己,才能與其他與Forsythe合作了30多年的舞者達到同一水平。
R.Y. : 我之前只和Bill合作過一次,當時他為巴黎歌劇院創作電影項目 《ALIGNIGUNG》 (2016年)。當他問我是否想加入 《A Quiet Evening》,我當時甚至都不知道具體內容,就答應了。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必須跳芭蕾舞,所以一開始我有點害怕,也有點尷尬。然後我試著將舞蹈動作視為嘻哈舞蹈的一部分,比如,將芭蕾舞的外開動作當作街舞的步伐動作。這種比較不是文化方面的,而是身位層面的,仔細觀察會發現兩種舞蹈風格事實上有很多重疊之處。
請談談在《A Quiet Evenin》中兩位的關係是如何發展的。
B.G. : 排練時,我們之間產生微妙的化學反應。Bill走進倫敦沙德勒之井劇院說:「我很想看看這兩個人一起創作些東西。你應該支持他們。」 於是 《Neighbours》 就這樣誕生了。
當你們第一次在工作室合作時,最初的想法和主題是甚麼?
B.G. : 我們不僅是要展示一些能夠代表我們各自風格的技巧,更重要的是希望一起成長,在舞台上打造一種舞蹈關係。我們並未借助音樂、燈光或服裝:而是真正專注於透過舞者的手勢、微笑和彼此間的玩鬧來創造音樂節奏感。
R.Y. : 當時真的很困難。以前,我們都是在William Forsythe的指揮下創作。即使是我們編排自己的素材,或是即興發揮創作,我們也只是在迴應他所創作的某個片段或是他所設定的主題任務。而《Neighbours》這部作品,我們必須自己定義一切,並嘗試在我們所有的個人歷史和經歷中找到共通點。一開始,我們就遇上阻礙。
B.G. : Rauf問我需要他做甚麼。我回答說,自由。我不可能像他那樣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一切。我喜歡不到最後一刻,一切都可能隨時改變的想法。
《Neighbours》 這個名字是如何出現的?
R.Y. : 我建議以 《Neighbours》 為作品名稱,是因為我倆在跳舞時的嬉鬧。這令我想起小時候和其他來自不同國家的移民兒童一起長大的經歷。我們互稱彼此為「鄰居」,即使我們相隔至少五條街那麼遠。
B.G. : 在阿爾巴尼亞內戰期間,我家的鄰居每天都來我家睡覺。如果他沒來,我們就知道出事了。他是我們的兄弟。「鄰居」就是人際關係。
您們各自的文化背景如何影響作品?
R.Y. : 我們會互相教授一些不同的民間舞步,這在作品中也會經常用到。
B.G. : 還有各種源於我們文化傳統中的固有元素,比如婚禮慶典和民間舞蹈中使用的長手帕。我在獨舞時,也會戴上面紗,我稱之為「錯過的姻緣」。阿爾巴尼亞內戰時,許多人被迫流亡在外,因此舉行婚禮時,通常只有新娘和新郎的照片。
R.Y. : 所有這些因素都疊加在一起,創造出一些十分抽象,又滿懷情感的東西。這部作品既不是戲劇,也不是故事片。我們不是在扮演其他角色,而是在舞台上展示自我。感覺如此真實。
《Neighbours》 分為兩幕。第一幕在沉寂中完成表演,而第二幕則為後期增加,由土耳其作曲家Ruşan Filiztek配樂。
R.Y. : 當時是沙德勒之井劇院的一名製作人向我們推薦了Ruşan,我們也立刻意識到,他正是我們要找的人。
B.G. : 這是個新的考驗,因為我們要在一部已有的作品中增添一個新角色,並且還是以他自己的方式進行。Ruşan來自伊斯坦布爾,所以他也是我們的鄰居。他有自己特有的文化傳承,但是我們之間也有共通之處。
在節目單中,您們將William Forsythe列為合作者。能談談他對作品的貢獻嗎?
B.G. : 作品第一幕在埃森市的PACT Zollverein劇院進行首演前,他看了我們的創作。他以觀察者的視角,提出了相當專業的建議。
R.Y. : 如果沒有Forsythe,我和Brigel之間的聯結可能就不會存在。我們擁有和他一起跳舞時所學到的工具和工作方法。例如,我們都以很開放的心態進行互動交流。
B.G. : 和Bill在一起,你每天都無法預知將會發生甚麼。他的公司就像一顆星球,每個人都會帶來資源,並試著不斷進行創造和再創造。以這種方式運作的公司是我從未見過的。它成為了我的人生典範。
您們將來還會再次合作嗎?
B.G. : 目前我們還沒有任何計劃。我們只是專注於作品 《Neighbours》 ,然後以自由職業者的身份完成自己的項目。未來的事情,還是交由未來決定吧!
《Neighbours》
編舞:Rauf Yasit & Brigel Gjoka,與William Forsythe合作創作
2022年9月21日,Maison de la Danse,里昂
2022年10月6日至7日,MC2,格勒諾布爾
2022年11月15日,灌木叢農場,諾瑟爾
2022年11月17日至24日,夏約宮國家劇院,與巴黎秋季藝術節攜手合作
2022年11月29日,博韋西劇院
2022年12月3日,阿拉貢藝術劇院,法蘭西地區特朗布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