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非洲舞蹈
Une économie entre deux continents
Isabelle Calabre
巴黎,2023年10月,塞納河左岸的quai Conti。在歷史悠久的法蘭西學院如宮殿般的穹頂之下,Germaine Acogny獲頒來自法國美術學院的著名編舞大獎。按照傳統,這位法籍塞內加爾裔的編舞家將該獎項的3萬歐元獎金,分給她欣賞的三位藝術家:來自貝寧的Rachelle Agbossou和Amadou Lamine Sow,以及來自科特迪瓦的Ange Kodro Aoussou-Dettmann。不到兩個月後,獲許多非洲藝術家稱為「Mama Germaine」的她再度於巴黎亮相。這一次,她呈獻全新群舞表演《Dialow Project》。這部作品由Mikaël Serre執導,譴責在塞內加爾首都達喀爾南部海濱漁村托巴布迪亞洛(Toubab Dialaw)建造工業港口的計劃,她和她的丈夫Helmut Vogt在當地成立了École des Sables舞蹈學校。Acogny的舞蹈學校在過去20年成為享負盛名的舞蹈教學機構,但如今面臨這個大型建築項目的威脅。
在榮譽的另一面是動盪,特別是這兩項活動都在法國首都舉行,證明了法國(更廣泛而言為歐洲)在當代非洲舞蹈的創作、資助、巡演和推廣方面,有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Dance Reflections是法國珠寶品牌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的慈善活動,資助École des Sable舞蹈學校每年向來自非洲大陸的30位舞者頒發獎學金,讓他們能夠參加學校的「Afrique Diaspora」計劃。項目由2022年開始,分為三個為期各十星期的密集式培訓課程。今年的計劃將於7月結束,主題是「黑人藝術家的作品在何處?」。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舞蹈與文化項目總監Serge Laurent表示:「除了傳播與創作,支持教育亦是我們的三大核心價值之一。作為西方策展人,我們必須意識其他文化的存在,並了解非洲的需要。我們還必須保持警惕,確保發展維持在當地及非洲大陸。」
談及製作和推廣舞蹈作品時,編舞家Rachelle Agbossou認為兩者沒有太大分別:「大部分創作作品和資助旅行費用的機會,都是來自法國機構或歐盟。在貝寧並沒有官方的國家財政援助或機構,協助向在當地罕見的表演場所演出的藝術家提供報酬。」 全賴Agbossou將透過Acogny的美術學院大獎獲得的資助,這真的是「雪中送炭!」她可以將自己在2020年於阿波美-卡拉維成立的Walô舞蹈中心搬遷到屬於自己的地方,避免未來受到租金上漲的影響。Agbossou在成立她的中心時,更曾獲得貝寧藝術文化基金以及歐盟的經濟援助。然而,貝寧政府對舞蹈的支持仍然時有時無,而私人資助者「認為目前舞蹈項目尚未值得投資」。因此,Agbossou表示:「這是一場持久的鬥爭。」
Florent Mahoukou的看法相同。這位剛果編舞家在法國生活並工作了十年之久後,於2017年移居到黑角(Pointe-Noire)。在他離開時,他已經決定放棄以舞蹈作為自己的職業,全因他知道要在自己的祖國以藝術為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Mahoukou在一部名為《Face to Face》的紀錄片中講述自己的疑慮和反思。這部在黑角拍攝的紀錄片運用了原始簡單的拍攝手法,自2021年發佈以來,已在多個電影節上獲得獎項和好評。與此同時,其創作者正在經歷徹底的職涯轉變,接受培訓以成為業界的「高級非破壞檢測技術人員」。這份新工作讓Mahoukou有資金支持他至今仍然「非常享受」的藝術創作。他計劃在網上向外國策展人提供他的作品,「條件是有良好的互聯網訊號」。
Salia Sanou是布基納法索瓦加杜古La Termitière編舞發展中心的聯合總監,也是Dialogue de Corps藝術節的創始人,她選擇去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他的觀點是「如果非洲各地都有支持,亦遠遠不足以滿足我們的真正需求。在布基納法索以及許多非洲國家,要優先考慮的事並非舞蹈,而是教育、建設和道路維修、醫療保健等等……堅持認為非洲舞蹈應該由非洲資金資助並沒有任何意義。我們應該將視野擴闊至全球範圍,尋找真正能提供資助的地方。」 La Termitière就是很好的例子。La Termitière於2005年建成,法國政府提供建造方面的資助,而布基納法索政府則將這塊地交給負責管理編舞發展中心的協會,該協會承擔了中心每年預算的50%水費和電費。然而,由於國內缺乏長期的結構性資助,La Termitière的活動,包括藝術家駐場和培訓計劃,在財務上依賴法國文化中心(Institut Français)和其他按項目提供的國外資助。這種方式的代價是要接納歐洲機構的政策和優先考慮事項,令非洲藝術家在創作時要迎合西方的喜好。
法國文化中心合作與社會對話部部長Sophie Renaud表示:「法國一直是非洲大陸項目的主要支持者。我們了解當地的生態系統,並提供長期的支援,而其他人只對特定的人或領域感興趣,他們的資金實力有時比我們更強,但從未著眼於長遠的發展。」 她衷心希望「其他機構,無論是本地還是國際機構都能夠多加參與,協助我們的相關機構並支持這些藝術家的項目。」 因此,法國文化中心將非洲大陸最重要的舞蹈盛事——「雙年展」的管理和指導工作交給由非洲舞蹈界知名人士組成的委員會,同時也繼續擔任主要資助者。
2024年雙年展在莫桑比克的馬普托舉行,由Hafiz Dhaou(突尼西亞)、Taoufik Izzediou(摩洛哥)、Qudus Onikeku(尼日利亞)、Salia Sanou(布基納法索)、Virginie Dupray(法國RDC)和東道主基納尼雙年展總監Quito Tembe(莫桑比克)聯合執導。除了活動展示的多元及高品質節目外,Tembe更為自己「敢於冒險,為多位舞者編排完整的作品」而感到高興,包括南非編舞家Mamela Nyamza的《Hatched Ensemble》或莫桑比克編舞家Idio Chichava的《Vagabundus》,這遠遠超出了西方巡演的一般標準。Tembe認為,這類演出在西方通常難以進行巡演,但對於非洲藝術家而言,這是「展示我們自己的語言和舞蹈,而不必為了歐洲市場創作」的機會。這些作品大獲成功,獲得活動現場近300位策展人(其中約30位來自非洲國家)的好評,令他堅信事情可以向好的方向發展。即使這意味著要在非傳統的場地(如市政廳或郵局)編排表演,以彌補專用場地的不足,全為了達成連續八天實現「隨處跳舞」的目標。
Isabelle Calabre是一位專注於文化和舞蹈領域的記者,她與多本印刷和網上雜誌合作。她曾為多間劇院和多個藝術節撰寫文章,並出版了數本關於嘻哈音樂的著作,以及青少年書籍《Je danse à l’Opéra》(éd. Parigramme出版社)。此外,她自2018年起研究西印度群島和圭亞那的方塊舞(Creole social dances)。2020年,她獲得法國國家舞蹈中心的資助。
Afrique Diaspora項目單元3
4月29日至7月7日,塞內加爾托巴布迪亞洛的École des Sables舞蹈學校
《Hatched Ensemble》
編舞:Mamela Nyamza
6月18日,里爾Latitudes Contemporaines藝術節期間
《Vagabundus》
編舞:Idio Chichava
6月,六月藝術節期間,Atelier de Paris - 國家編舞發展中心
《Face to Face》
構思:Florent Mahoukou
網上觀看
Walô舞蹈中心
貝寧阿波美-卡拉維
walo-benin.com
La Termitière編舞發展中心
布基納法索瓦加杜古
cdc-latermitiere.com
基納尼雙年展
莫桑比克馬普托
kinani.co.mz
École des sables舞蹈學校
塞內加爾巴布迪亞洛
http://ecoledessables.org/